由于不知道敌人何时会出现,岗位上的士兵都不敢有半分松懈。
处于封闭状态的皇都中,仅有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。死气沉沉,让人不想靠近。
岚和萨克在办公室会合后,便结伴走在街道上,确认所有的一切都在轨道上,然后才准备回皇宫驻守。
这次面对的不是人族的战士,也不是天界的天使,敌人也只有一个,却足以让他们担惊受怕。
“陛下还是坚持待在议事厅?”
“是啊!把在那里避难的大臣都赶出去了……真是任性的主子呢!明明寝室的结界更加牢固。”萨克的语气透着深深的无奈,显然他已经多番劝阻,奈何对方完全听不进去。
“说不定是想亲自应战吧!毕竟先罪王当初弑杀魔王的地点和先罪王被刺杀的地点,都是议事厅。啧啧。那里简直是魔王的坟墓……”
说到这里时,萨克被岚瞪了一眼,便没再继续说下去。
“我不会让先罪王踏进皇宫半步。”岚边走边说。
他们皆是穿着战斗用的铠甲,随时准备迎战。
“不过,说到先先魔王,真的觉得很可怜呢,死后连尸体都没有,只有衣冠冢。”
“别再说了。趁早回皇宫去。”
“是,大队长。”
两人的步伐越渐加快,可还没等他们离开这个区域,接近城门口的地方便传来警报声,夺走他们的注意力。
镇守城门的士兵大喊:“是、是先罪王!正在接近城门口中,请求支援!”
霎时间,附近的士兵纷纷狂奔而去。
岚和萨克互望一眼,不约而同地朝士兵聚集的方向走出,接着拨开魔群,利用灵力跃上城墙,朝下方看去。
城外的荒地被太阳曝晒,土地龟裂,无比荒凉。
城门前,一名少年双手插在口袋中,微笑着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。
不。
这不是柳云叶。
岚和萨克见过先罪王,但眼前这个无论是从神态还是样貌上,都没有和柳云叶相似的地方。
“来者何人?”开口的是岚。
听见这个问题,少年先是一愣,随即笑得更灿烂了。
“我是个节俭的人。”
空气在瞬间凝固。
在身旁的萨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,岚的脸色沉了下去,明显对少年玩笑般的回答感到相当不满。她一挥手,城墙上的士兵便都将枪口朝向下方的少年。
“此人是柳云叶的同党,理应就地击杀。”
“咦?你这样很不妥哦,小姑娘。要判处死刑,也应当有过一次慎重的审判,这样才不会误判……”
“开火!”岚显然不想听她废话,毫不犹豫地下令。
下一刻,枪声此起彼落,子弹再爆出火光之后,尽数朝目标射去!
空气中飘散硝烟的气味。
城门下掀起土尘,模糊了众魔的视线。
须臾,少年的声音传入了他们耳内。
“你们,真是不友善啊。”
岚瞪大眼睛,周遭的士兵也觉得不可思议。
他们所持的都不是普通的枪械,而是利用灵力弥补了先前的不足,能够爆发出强劲力量的兵器,纵使是他们,只要中上个两三枪就会不治身亡。
“不可能,刚刚可是三十多发子弹啊!”
“是、是他,绝对是柳云叶!”
士兵们骚动起来,却没任何一个乱了脚步,在震惊之后立刻恢复冷静。
“我不是哦!”
毫发无伤的少年在尘土散去后便消失在原地,闪身跃上城门,一脚踹开那个说他是柳云叶的士兵,然后站在防护墙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。
他的视线在城门上扫了一周,“魔挺多的,大概是那时候的三倍吧!是阿本凯纳学院的功劳吗?感觉各位灵力旺盛,好不可思议。”
他的靠近让所有人心里打响警钟。
岚和萨克各自抓住武器,警惕地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人类。然后,没有质问,没有迟疑,两人默契地上前,和少年展开战斗。
岚双手抓着双枪,在持剑上前的萨克的掩护下绕道少年身后射击。
少年徒手抓住砍来的剑,没理会被割伤的手掌,接着往后看了一眼,笑着一跃而起,在空中翻转,越过萨克来到对方身后,一脚把人踹向女人。在岚又朝自己射击时,他抓过一旁的士兵作盾抵挡,随即将其当成武器朝敌人投掷过去。
岚当即把那士兵打成马蜂窝。
“嘶,真是残忍。”这么说着的少年转身抓起另一个士兵,再度朝眼前的两名敌人扔去,然后重复着同样的动作,将岚和萨克当成枪手,几乎杀光城墙上一半的士兵。
被他抓住前,士兵们曾想反抗,然而还没这么做,心口便被少年的手贯穿。
碰!
碰碰!
枪声在耳际回荡着。
少年边闪躲边抵御萨克的攻击,动作看似缓慢,却能招招闪过。
这是个战斗高手。
岚和萨克的额间冒出细汗。在同伴少了大半后,两魔交换眼神,忽然停下攻击。
少年挑眉,随即脚下便遭受到攻击。
岚的子弹快速打向少年脚下的地面,形成一个包围圈。紧接着,萨克从上往下狠狠地砍向少年。
地面轰然破碎,少年随着石灰碎块往城内跌去,被碎石压在底下。
“所有魔退到方圆百米之外,未得命令,不得擅自靠近!”
从城墙上跳下的岚清空场地后,便和搭档各站在少年的两侧,准备进行下一轮攻击。
“哎呀呀,真疼,都裂了。”少年自碎石堆中爬出,手捂着脑袋,表情带着哀怨,“要修还得修很久……让清净小伙出材料钱好了。”
他的手移开后,两魔双双眯起双眼。
少年的头裂了个大缝,如同劈裂的玻璃般,没有血,只有诡异的黑气不断从缝中溢出。
那是魔族的气息。
少年的双瞳泛起金光,让岚和萨克皆是一愣。
这浓厚的魔族气息,以及强大的灵力波动……纵使是他们现在的王,也没有这种诡异的能力。
这灵力强到让人忍不住胃里翻腾,岚更是当场干呕起来,萨克则不适地稳住脚步,随时警惕着。
“你是谁?”萨克颤抖着问。
少年脑袋上的裂缝越裂越大,最终横跨整张脸。
他右眼周围的部分剥落下来,露出里头漆黑的皮肤和金色的瞳眸。
强大的魔力,加上金色的眼睛……
他是——
“先魔王大人?”
被柳云叶干掉的那个魔王,强大的灵力使用者,拉斐特。
“我可不是什么魔王,我都说了,我是个节俭的人。”少年越笑,脸裂得越严重,“我的名字是秦涯,和清净小伙有那么一点关系,看他可怜,所以来帮他夺个位。”
他说得好像是帮清净买午餐那么轻松。
“不,人类怎么可能会有魔气?您为何要攻入皇城?难道您是柳云叶的同党?他当初不是杀了您吗?为何您还活着?”
“你的问题好多,前面的说实在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。不过最后一题,我只能说,我没死,当然还活着。”秦涯笑曰。
“我还要去处理另一边呢!就不和你聊了。”语毕,他朝萨克走去,缓缓对对方伸出手。
萨克瞪大眼睛,在对方手指触碰到自己的肌肤后,便眼前一黑。
在用同样的方法处理掉岚后,秦涯瞧向百米之外的士兵,抬起脚步朝他们接近。
他边走边回想刚刚萨克问的问题,不知不觉陷入回忆中。
“不知道这次他夺位后,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哭泣呢?”
记忆中,他被压制在王座上动弹不得、挣扎不得,而坐在他身上,用剑抵着他咽喉的少年泪流满面,溅满血液的脸庞上,是看似冷酷实则哀伤的神情。
在他以为自己要殉国时,少年忽然松开了他,发疯似地捂着脑袋,自言自语。
“够了,别命令我!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,我夺得魔界了!现在,你给我闭嘴——”
然后,少年无力地跪倒在地,像是得救了般松了一口气,侧目看他。
“你走吧,离开魔界,永远不要再回来。若你照做,我会保剩下的魔族平安,帮助魔界脱离天人两界的压制,让魔族重夺尊严。”
魔族一直被压迫,只因他的灵力受制天界,而少年开出的条件实在诱人。
他没有拒绝的理由……不,他没有拒绝的权力。
作为一个被天界控制的魔王,他渴望自由,同时也贪生怕死,所以他接受了,照着对方的话离开魔界,以人类的姿态活了下来。
他不恨柳云叶,却恨天界。
幼时被天界夺走一切的事情还历历在目。当他知道魔界和天界签订契约后,他怒发冲冠,气得难以入眠。
这么多年了,他对魔族的责任已经荡然无存,对天族的恨却越发深刻。
能够替他报仇的,只有柳云叶。
秦涯晃神之际,他已经封印住挡路的士兵,朝另一个区域走去。
他这次的任务,是清理两个区域的军队。
要杀要留,清净给了他选择的权利,而他决定两者兼施,全看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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